香港有座大厦住着200个失足妇女,我揣把小刀从里头救出个大陆女孩 | 夜行实录0074
魔宙所发的是半虚构写作的故事
「夜行者」系列是现代的都市传说
大多基于真实社会新闻进行虚构的报道式写作
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
我特喜欢香港,每年都会抽几天时间,去逛书店吃东西,偶尔看看演出。
但有两次,我是因为工作才去的。
第一次是16年10月,去参加同行聚会,还和当地同行聊起,几件著名凶案的内幕——我曾经就此事写过一篇文章,感兴趣可以看一下。
第二次,就是我今天要说的。
2017年9月,我正跟家试新买的按摩椅,一个卖电器的大哥打电话给我,说想请我帮个忙。
我问怎么了,他说侄女去香港玩,联系不上了,怀疑失踪了,想我帮忙找。
这大哥是广东惠州人,来北京十多年,一直在枣营南里的电器城卖器材,口碑很好,货源牛逼。
这几年来,我很多比较好的器材,比如键盘记录器(插在电脑上,就能悄悄记录所有输入过的东西),都是从他那儿买的。
键盘记录器,但是这玩意儿有点容易被发现
因为熟,我跟他实话实说:“我本行不是找人,而且要价高,香港那边也不熟,你应该报警,或找当地的私家侦探,香港侦探社很多都挺厉害的。”
他说找了:“打999报警了,也找了私家侦探,但两天没啥收获,家里人很担心,才想起你了。”
我说那成吧,让他先把机票和酒店帮我订了,剩下的回来再算。
9月26日,我带着助手周庸,坐港航HX337到了香港,这时张晓雯——我要找的姑娘——已经失联4天,港澳通行证也已经到期3天。
他们家人向海关咨询了,姑娘并没回内地,非法停留在香港,肯定是出事了。
张晓雯喜欢日本动画的手办,经常去香港买,这次去,是取之前预定的手办,但具体在哪儿订的,家里人也不知道,只知道她住在重庆大厦。
我和周庸一下飞机,就坐上A21路巴士,到弥敦道的中间道下车,到了重庆大厦的正门。
重庆大厦,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,还是很有意思的
如果你看过王家卫的《重庆森林》,对重庆大厦可能有点印象。
到处都是南亚人(印度人最多)和非洲黑人,十年之前,这儿就是个缩小版的世界贫民窟,强奸、杀人、抢劫、毒品交易,经常发生。
2004年的时候,香港政府整改重庆大厦,往里面装了200多个监控,到现在,已经发展到400多个,加上有警察彻夜巡逻,治安改善了很多。
当然,相对香港其他地方,还是差了一点——13年6月,有个北师范的女生,在这里被印度人强奸了。
独自旅行的姑娘,最好别住这里。
女孩还是要注意安全
我去香港时,经常会住重庆大厦。
因为很多有趣的体验,就这儿有——被非洲妓女搭讪、被印度大叔拽到角落推销毒品、目睹菲佣偷拿雇主的鞋和衣服、来这儿卖给非洲人或印度人、在防火梯抽烟时,发现地上有暗红的血迹。
但周庸不愿意,这栋大厦里都是低价旅馆,房间太小,连站的地方都没有。
他在一街之隔的半岛酒店,开了间房,我俩放完行李,又返回了重庆大厦,坐电梯上9楼,这层有个“福福民宿”,根据订房信息,张晓雯就住这儿。
重庆大厦里的很多宾馆,都是南亚人开的,但这家是一对台湾夫妇开的,他们对张晓雯有印象:“很白的一个女孩子,前两天有阿sir来问过啦,东西一直没回来取,被家人拿回去了。”
这栋楼里大概60%都是南亚人
我转了一下,这旅馆和重庆大厦里的大多数一样,都相对封闭,进来要经过有密码的防盗门,走廊里有闭路监控。
跟老板娘说,想看下最后拍到张晓雯的监控,她说行,找出来给我看。
9月23日上午十点多, 张晓雯出里房间,打开旅馆门,发现走廊里站着两个黑人,就关上门,回房间呆了半小时,又出去了。
是走楼梯还是坐电梯,就不知道了——重庆大厦电梯又慢又小,只能载六七个人。
很多人会等的不耐烦,选择走楼梯。
跟老板娘要了备份,我俩离开旅店。
等电梯时,周庸问我,会不会和那俩黑人有关系,我说不知道:“这里面地形复杂,而且起码有几百个黑人,咱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线索。”
因为经常出事儿,电梯监控很严格
下楼时,运气很好,向下的电梯里只有俩人,一个年轻姑娘,搀着一个带墨镜拄拐的中年男子,应该是个盲人。
出了电梯,我俩出了门,和一群人一起,围着大厦门口垃圾箱抽烟。
这时姑娘带着中年人走过来,对着人群,从包里掏出一个纸板,上面写着:“吴沛霖,还血泪钱,限时3天,否则就报警。”
让中年人拿着,姑娘用手机拍了几张照,好像发给了谁。
周庸看了两眼,说徐哥,应该是大陆人,都是简体字,这时姑娘问中年人:“爸你热不热?”
确实是普通话。
周庸凑上去问怎么了,需不需要帮忙,姑娘说没事儿,自己能解决。
看她不用帮忙,我俩把心思放回张晓雯身上——按她叔的说法,她是来香港买手办的。
上网搜了下,香港三个最有名的,卖动漫周边的地方,分别是信和中心、现时点、兆万中心。
这仨地方和重庆大厦一样,都在弥敦道上,离这儿大概两公里多。
绕到重庆大厦后面,在缅甸台的一兰拉面吃了碗面,已经晚上七点了,我俩叫了辆Uber,去了信和中心。
我真是很喜欢吃这家拉面
除了动漫周边和主机游戏店,里面还有卖进口杂志、CD和AV的店——这栋大厦里逛的,基本都是男性。
周庸问我,徐哥,那些比较色的店,咱不进去看看么?
我让他别扯犊子,有时间再说——现在分开行动,只找卖动漫周边的店,拿张晓雯的照片,问老板是否见过。
人生中见到宅男最多的一次,就是在这儿
从地下一层开始,问到三楼时,墙角对着电梯的小店里,老板说见过:“她在我这儿订了个saber,4天前取走了,还买了个贞德。”
我问几点的事,他查了下转账记录,说下午四点多。
也就是说,张晓雯失联那天,到下午四点为止,并没出什么事。
又问了老板几个问题,没啥线索,我俩步行回半岛酒店,路过利强记的时候,买了俩鸡蛋仔。
这家鸡蛋仔,用的鸡蛋都超新鲜
到了酒店,周庸说不成啊:“人生地不熟的,完全没进展啊。”
我让他别着急:“你先歇会儿,咱晚上还出门呢。”
过了十二点,我俩又出门去重庆大厦,短短的三百米,有四个站街的大婶搭讪,问是否需要马杀鸡。
怕我俩听不懂,除了广东话,还分别用英语和日语说了一遍,周庸摆手示意不用,大婶儿都用可惜都眼光看他。
凌晨的重庆大厦,和白天完全两样——除了没钱住店的背包客,这个点还拉客的南亚人和黑人,都是捞偏门的。
尖沙咀的站街女,周庸总被搭讪
同样是门口的垃圾箱,白天在这儿抽烟时,来搭讪的都是住店、卖手机卡、兑换货币的。
凌晨十二点多,我和周庸又跟这儿抽烟,南亚的老鸨和非洲的毒贩不时过来搭讪。
一根烟的时间,分别有两个黑哥们儿和一个南亚人,过来问我俩,do you want smoking something special?
我扬起手里的烟,说这个就够,然后掏出手机,给他们看监控截图。
我问他俩,认识不认识监控里那俩黑人。
俩黑人都不认识,反倒是那个南亚人看了一眼后,说这不是Tesfar么,原来你有熟悉的卖家啊:“在我这儿拿货更便宜。”
我说不用,就想找这个Tesfar,他说那无能为力了:“你跟附近找找吧,他肯定就在附近。
夜晚的重庆大厦,和白天是两个世界
大厦里有很多印度人开的杂货铺,我俩买了两罐芒果汁,边喝边四处找人。
转了几圈,跟看舞台剧一样:两个南亚人往裤裆里塞大袋儿的大麻,一个菲佣以300港币的价格,把一双山本耀司的鞋卖给了一个黑人,两个警察巡逻过去,聊着TVB的警匪剧。
一起看起来都很和谐,但就是没找到Tesfar。
一直转到凌晨四点,连警察都发现我俩形迹可疑,查了通行证。
我跟周庸说不行——再不走容易被人盯上,先撤,明儿再说。
重庆大厦巡逻的asir
第二天,我俩再去重庆大厦,还是被人盯上了。
我们在电梯口还没上去,一小个的印度人走过来,说有人想见我俩——要是不愿意的话,就赶紧滚出重庆大厦。
想了想,我让周庸到弥敦道上等我,自己一个人跟他去。
周庸不同意。
我说你傻啊,万一我出事儿,你还能报警,团灭就傻逼了,而且香港治安很好,出警速度也快,应该没事。
小个印度人带着我走楼梯,到了三楼一个金铺里。我见到了“要见我”的人——也是个印度人,戴着眼镜,穿着黑西裤白衬衫,脖子上挂了条金链子,手里啃着个鸡腿。
他看见我,大声说了句:“everybody loves 盖发塞。”
我完全没听懂,琢磨半天才意识到到他说的是KFC。
香港KFC的原味鸡,译名叫家乡鸡
印度大哥吃完鸡,问我是什么人,在找什么。
我给他看那监控截图,说找这俩黑人。
他问我是想买毒品么,我说不是,怀疑他们和一个姑娘的失踪有关。
印度大哥问我有证据么,我有点懵,说没有,就是想找他们问问。
他说成,那你去找他们,要是他们干的,你告诉我。
我有点懵,带我来的小个子印度人拉了我一把,示意我可以走了:“他们喜欢在B座十一楼卖药。”
走到门口,我实在没忍住,问印度大哥为什么。
他头也没抬,说做这种事警察会来。
出了重庆大厦,周庸正跟门口抽烟,不停转头往门口看。
见我出来,他赶紧冲过来:“擦,徐哥,下次这么远的活不能接,太被动了,还是在北京好。”
我没理他,开始打量附近的商户,最显眼的中国人面孔,就是最右侧角落里,卖《龙虎豹》杂志的大哥。
龙虎豹杂志,除了图,里面还有大量的情色小说
他可能对内地游客问路比较烦,书摊上放了一个牌子:不准问路。
我让周庸买了本杂志,才跟他搭话,问知道三楼开金店的印度人么。
他斜了我一眼,说知道,大佬嘛,南亚人的头头,在重庆大厦里有很多家店铺:“你惹他了?别担心,他人很nice 啦,一般不报复的,而且有事打999就好了嘛。”
我俩说话时,一直有两个印度人在旁边盯着——他们可能听得懂广东话,但国语应该听不懂。
聊完几句,我判断那印度大哥说的应该靠谱。
去B座十一楼之前,我决定去找点防身的东西——重庆大厦的楼梯间里,到处能看见暗色的血迹,香港这么潮湿,总不至于是很多人流鼻血造成的。
坐地铁到旺角东下车,再步行到广华街,有很多家卖气枪和刀的店。
广华街的枪和刀具店
我俩比较怂,没逛卖气枪和电枪的店,直奔卖刀的去了。
在一家卖SOG的店里,周庸被迷住了,想一气儿买好几把。
我赶紧拦住他,说别介,挑俩最便宜的,这玩意儿带不回去,到时候直接扔香港。
他琢磨了下,说也是。
买了两把SOG的小刀,我俩别在裤腰里,去了重庆大厦B座11楼,结果没TM人。
sog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刀具品牌
我说完了,傻逼了,没想明白——谁也不太可能大中午十二点多的,就跟这儿卖药,晚点再来。
周庸说擦,现在咋整?
我说先吃饭吧,带着周庸去C座3楼,吃了一家叫新德里餐厅的印度菜,他家的羊肉和咖喱不错。
据说这家新德里餐厅,是全香港最正宗的印度餐馆
吃完饭,我俩去么地道的古巴雪茄馆,抽了一下午的雪茄。
下午五点,我俩又去了重庆大厦。
到了B座11层楼梯间时,还是没人,我说咱先转转——上了半层我发现B2区域有一个铁门,上面有密码锁,贴着酒店的标志。
我在TripAdvisor上搜了一下,还真有这家旅馆,赶紧订了间今晚的房,找老板交钱登记了一下。
周庸说你干嘛:“不是来调查的么,怎么忽然开间房?”
我说你傻啊,有了这个门的密码,万一等会儿需要逃跑,就往这儿逃,看这门挺结实的,关上门报警什么的,能挺一段时间。
他想了想说对:“兜里揣把刀有点飘了。”
重庆大厦里的密码门,键盘在左侧,没拍到
开完房后,我俩在房间里坐了会儿,拉开电扇看了会儿电视。(重庆大厦里很多房间都没空调)
七点钟,我们又来到11楼的楼梯间,七八个黑人聚集在那,正在放音乐,节奏感很强,听不懂唱的啥。
监控拍到的那个Tesfar也在里面。看这个阵势,来硬的是不行了。
这时,周庸忽然问我:“徐哥,咱能跑过黑人么?”
我说够呛,要不然咱先退回去再想办法吧。
没等我转过身,那Tesfar走过来了。
他扫了我两眼,问想要什么货。
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刀,破罐儿破摔了:“where’s the chinese mainland girl?”
他说为啥要告诉你,招招手,一圈黑人把我俩围上了。
我说我见过三楼的印度大佬了,他说你不应该把警察引来。
他想了想,说不是我引来的:“那姑娘是被pimps盯上了,pimps联系我,给了我两百美金,让我帮他盯梢,出门的时候通知一下,没参与动手。”
我问他怎么拼,然后查了一下pimps是啥意思,发现是皮条客——在香港叫马夫。
马夫,就是负责拉皮条和看场的黑帮成员
管他要马夫的联系方式,他给了我一电话,我记下来,拽周庸走。
出了楼梯间,我俩开始狂跑,一直跑到下午开房的旅馆,把门锁死,才觉得安全了点。
跑的过程中,我还把腰闪了,只能躺在床上给马夫打电话,拨过去没几秒,对面就接了。
我用英语问他,能给安排个姑娘么?
他说可以,问我要什么类型的,鬼妹(白人)、坨地(本地人)、北姑(大陆人)、宾妹(菲律宾人)、马拉(马来西亚人)还是要日韩的,是快递到酒店,还是去他们的场子玩。
香港街头马杀鸡的广告牌
我说不用送到酒店:“去你们场子,今天就不去了,明天电话和你联系。”
出重庆大厦,一个站在门口的印度人过来问我,Tesfar是否参与了妇女拐卖,我说可能是没有,但也不敢确定。
回到半岛酒店,我让周庸在carshare上,租了辆高尔夫GTI,先做好跑的准备——幸亏之前总来香港,办过驾照,不然还不让租。
然后我在弥敦道找了个治跌打损伤,想治下闪了的腰。
一个穿着长袍,普通话特不好的香港人,先是给我抹了点油,然后一顿按,又拔了个火罐。
全套下来,我感觉一点都TM没好,但大哥挺认真,拔完火罐后跟我一顿嘱托,我就听懂了几句。
不知道为什么,他们有很多治跌打损伤的店
回到酒店,周庸若有所思,我问他是担心明天的事儿么:“没事儿,情况一不对,咱马上就溜。”
他说不是:“我总在网上看,说拔完火罐会有人问你上二楼么,看来香港不流行这一套。”
我让他滚犊子。
第二天上午,我和周庸去取了车,中午的时候,在街边的太兴餐厅随便对付了一口,然后开车去了油麻地的砵兰街。
这儿插一句,香港的太兴和北京的太兴,完全不是一个东西,北京的太兴纯粹是糊弄人。
到了砵兰街,全是人,不停有男性出入各个暧昧的按摩之地,周庸说卧槽,他们都白日宣淫啊:“我知道香港嫖娼不违法,但也不能大中午就这样啊?”
我后来问过香港的朋友,这是怎么回事,他说香港很多上班族男性,工作太忙,喜欢趁着午休的时间去“来一次”。
砵兰街,很出名的情色一条街
给马夫打电话,他过来,问我们要什么样的姑娘。
我装熟,问有没有新的北姑(大陆姑娘),做这行没多久那种:“可别拿那些旧的糊弄我,我好几个朋友都通过你这里来玩的,别砸口碑啊!”
他想了想,说砵兰街这边没有了,姑娘都在香槟大厦的私窦(私密、安全的地方),让我去香槟大厦,8楼812。
香槟大厦,香港最出名的地标“性”建筑,在很多国外色情网站上,都被评为必去之地。
这栋大厦总共八层,每层有几十家,几乎每一家,都是失足妇女——而且是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失足妇女,既有俄罗斯、乌克兰这种东欧的,也有非洲的黑人妓女,最受欢迎的是日本人。
因为价格更高,很多不是非日本籍的失足妇女,都会学一点日语,假装成日本人。
香槟大厦,在国外都很有名气的“性大厦”
在每一户的门上,都会贴着一张纸条,写上里面住的姑娘的国籍、长相、三围、价钱,以及希望接待什么样的客人。
嫖客看见门上的信息,觉得心动,可以敲门等姑娘打开,面对面看是否满意,满意就进屋,不满意就走。
第一次来这儿的人,会觉得这里像个自由贸易市场。
但实际上,这里面大部分的姑娘,是受黑帮控制的,一旦有人赖账或耍酒疯,马上就能见到真正的香港黑社会。
小视频传不了,放个动图,自己体会吧
我和周庸进了大楼,坐电梯到8楼,在一片粉灯中间找到了812。
我小声告诉他别说话——粉灯里混着很多闭路摄像头。
我怕惹他们怀疑,赶紧敲了门。
门很快就开了,里面是个穿三点式的姑娘,她摸了周庸的胳膊一把,用广东话问我们是否想进屋。
我说是马夫介绍来的,想要新到的北姑。
她说那姑娘还没调教好呢:“那种无意思啦,又机车,还是找我啦!”
我说不行,坚持找那姑娘,三点式特不愿意,把我们带到一房间门口,从旁边柜子上拿了把钥匙,拧开锁。
屋里有一姑娘背对着门躺在床上。
三点式问我俩是一起么,我说不是,周庸是陪我来的,让他在外面等我,自己一人进了屋。
卧室灯是暗粉色的,根本看不清人脸,我怕有窃听设备,凑到她跟前小声问:“张晓雯?”
她一下转过来,说你是大陆人?
说完噗通就给我跪下了,说你帮帮我吧。
我刚想说话,周庸发来条微信:“徐哥,那三点蹶在门口偷听呢。”
因为离得近,我看清了她的脸,不是张晓雯,但我见过她——那天在重庆大厦遇见,父亲是个盲人的姑娘。
我给周庸回微信,说你想办法拖住她一下,这边马上完事儿。
既然还需要听门,看来屋里没监听装备。
我告诉这姑娘,说咱得快点,外面怀疑了。
她说不用:“求你救救我爸,他被那群畜牲带走了!”
我正想问她爸怎么了,外面那三点式敲门了,问干不干啦,不干赶紧出来。
她赶紧告诉了我一个地址,在铜锣湾大坑道附近,让我报警查那个地方。
这时候,外面不仅有三点式的声音,还多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,哐哐敲门,让我赶快出去。
周庸一直在拦着他们:“别介,唉哥,别介,我朋友该吓出毛病了!”
没办法,我只好开门出去,三点式身边站着个纹身的中年男人,问我怎么没脱衣服,我说里面的姑娘不太配合,他进去就是两个大耳光,把姑娘打倒在床。
我和周庸上去拉着,大哥反过身就要连我们一起揍,我掏出张1000的港币,说这次就算我们正常付费了。
为了不被打,我付出了1000港币
他想了想,拿着钱,让我们赶紧滚。
下了楼,我发现有人盯梢,一直回到车上,才让周庸把手机放在腿上,打999开免提报警。
没有五分钟,就来了辆警车,下来俩阿sir,带我们一起去812看了一下——屋子里只剩三点式,那姑娘和纹身大哥都不见了。
我俩没办法,跟着回楼下做了个笔录,警车开走后,因为怕被报复,我们也赶紧跟着开走了。
周庸特沮丧,点了根烟,说操,这可咋整,也不能不管啊。
我想了想,说张晓雯她家,不是找了私家侦探么,咱让帮忙联系下,看这事儿能解决么。
香港的私家侦探很普遍,最近几年,除了传统的跟踪、找人,连孩子是否遭受校园暴力这类事儿,很多父母也会找私家侦探。
这些私家侦探,很多人都是警察或狗仔、记者出身,人脉特广,说不定能联系上控制香槟大厦的黑社会,协商解决问题。
我给委托人大哥打电话,要来私家侦探的电话,打了过去,对方让我去他的事务所。
香港街头,到处都是私家侦探广告
这家侦探事务所在旺角的一家大厦的7层,总共也就七八十平,里面做了十多个人,老板姓康。
进屋的时候,他们搜了一下身,确定我们没带偷拍或录音装备,才让我们进屋。
坐下后,他一顿吹牛逼,说自己认识警界大佬,洪门大哥,啥事儿都搞得定——如果是跟踪之类的活,他们得以租收费的,一组五个人,有司机、摄影师之类的分工,一天三万港币。
我问他好招人么,他说好招,香港记者多,跑得还快,挖来就是了。
咨询了一下张晓雯的事儿,他说没进展,我就讲了香槟大厦的事儿,问能不能把人带出来。
他想了想,说可以联系一下:“你就知道这点么,能多提供点信息么?”
我说就知道这么多,都是大陆的,想帮一把。
他说知道了:“来香港住在哪儿?”
周庸说半岛酒店,他说好地方呀:“快回去休息一下啦,看看维多利亚港的夜景,明天我联系你们。”
维港的夜景,我和老金曾在这儿整宿夜谈
(他们都说我拍照像森山大道)
走之前,为了确保我们没录音,他让我俩给手机解锁,检查了一下。
开车回半岛酒店的路上,我打开手机,想导航一下,结果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儿——右上角显示,我的GPS开着。
我手机里只有高德地图允许定位,其他软件连微信都给我关了,我还没开地图,怎么GPS定位就自己运行了。
找个地方,把车靠边,我检查了一下,最后发现,定位我的app叫,查找朋友——我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互加了好友,可以随时查看对方位置。
周庸都懵了,说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朋友?
我说我TM也不知道:“应该是刚才多出来的,借着检查咱俩手机的借口,趁不注意添加的。”
他问那私家侦探为啥监视我俩,我说不清楚,但这事儿不正常。
检查了一下周庸的手机,果然也被定位了。
我发现有人用查找朋友定位了我
周庸提议,在“查找朋友”上把那人删了,我说那他就发现了,有更好的办法:“先回去睡觉,明天说!”
第二天上午,我去了趟深水埗的电子中心,香港最大的,卖电子器材的地方,买了一个PhantomGPS。
这个PhantomGPS,是一种iPhone外接设备,插在iPhone上,能调改手机上的GPS定位。
我用PhantomGPS伪装自己一直在半岛酒店——实际上,我和周庸开着车,去了铜锣湾附近的大坑道,那姑娘给我俩,让我报警救她爸的地址。
PhantomGPS
为避免报假警,我决定先探探这个地方。
到了地方,我发现那姑娘给的地址,是一个私人眼科诊所,但我和周庸跟那儿蹲了一天,都没有人来。
直到下午三点,来了一台本田Mobilio,两个有纹身的青年下来,从车上扶下来两个,穿的特别土的老头。
等到六点多,他们又扶着俩老头出来,但有一个人的眼睛上,已经罩上了白色的纱布。
周庸嘀咕,说难道是来这儿做手术的,怎么感觉怪怪的?
晚上七点半,最后几个人关了灯,走出诊所,锁了门,开车离开了。
说雨夜屠夫当年也抛尸,就在大坑道附近的山上
我俩赶紧下车,脱下T恤蒙着头,到了诊所玻璃门前——只是一把简单的B级锁,我没几下就弄开了。
进屋时,天还没完全黑,我俩就着微弱的光打量四周时,忽然听到一阵呻吟声。
顺着声音悄悄往里走,到走廊尽头的房间,就听见有人哎呦哎呦的。
我轻轻拧开门,发现那天在重庆大厦见过的姑娘她爸,那个盲人,被绑在床上,呻吟叹气。
正琢磨着是否跟他交谈,周庸忽然卧槽一声,我瞪他一眼,发现他已经说不出话了,一直用力指我身后。
我回过头,看见了人生中迄今为止,最诡异的画面——六层的大柜子,里面放着很多的玻璃瓶。
每个瓶子里,都用福尔马林泡着一对眼球——人的眼球。
我强迫自己缓过神来,跟床上躺着的人搭话,说叔叔,我们是大陆来的,你女儿让我们来救你。
这大叔不呻吟了,问我们他闺女好么,我说不好,但等出去再说。
我们把他松绑,出了诊所,扶到车上,为防止有人盯梢我们,开到半岛酒店边上的洲际酒店,又开了一间房。
推荐洲际酒店的海景房,很漂亮
把他安置好后,他给我们讲了事情的始末。
他是潮汕地区的一个农民,有一天,忽然有几个香港人到他们村子,招揽人,说谁要是自愿残疾,能拿100万。
这大叔本来身体就不好,想让女儿过得好一点,不顾没女儿的反对,跟着来了香港。
到这个眼科诊所后,眼珠子被挖出来后,又被一群保险公司的人调查。
他按照事先商定好的,那几个香港人告诉他的身份,说自己是个香港人,然后把个人信息什么的都说了一遍。
结果调查完成后,那群人只给了他10万块,他没办法,就在尖沙咀街头举牌威胁揭发他们,结果黑社会把他和女儿都抓起来了。
我点点头,说明白了,这是个保险诈骗集团。
香港有些黑帮组织的保险诈骗集团,会从内地招穷人,伪装成香港人,买了人身保险后,自残骗保,从保险公司拿到巨额赔款。
因为有内部员工,以及私人医生开的证明,保险公司很难发现有问题——这种事,以前就发生过。
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
我们打了999后,香港警察赶来,了解情况后,抓捕了一大批帮派成员以及私人医生和保险员。
那姑娘也被救出来了,那个私家侦探虽然和黑社会通了风,帮忙监视我们,但并没有证据,所以什么事儿都没有。
至于我们最开始要找那个姑娘,张晓雯,她也被找到了——既不是我,也不是私家侦探找到的。
香港警方通知了她的家里人,说她在海港城盗窃,被拘留了。
这姑娘用别人给她代购的钱,买了自己喜欢的手办,怕没办法和人交差,就偷了东西,结果被抓住了。
我们还以为,被绑去香槟大厦卖淫的姑娘是张晓雯,结果误会了。
当时面对七八个黑人有点紧张,要是对一下张晓雯的照片,后边的事儿就不会发生了。
但,也幸好发生了。
后来我又去了一趟重庆大厦,找那个卖毒品的黑人,Tesfar,问他为什么要跟着张晓雯——他已经不记得这事儿了,看了监控截图才想起来。
他试着给我解释了一下,“hey,man,look,我们看见个人,都会上去推销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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